于老师许久未归。
猜他大概是受不了这天气躲回办公室坐在暖炉旁边了吧。
他不在的时候,我就轻松多了。丢了书本,趴在桌上休息。
这个时候要是再来杯热茶就再好不过了!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外面是冬天刺骨的风雨。寒意刺骨让人恐惧——要是现在出门的话,身上染的寒气定要难以消散了。
“喂。去哪。”
正瞧见梓子起身将要出门的样子。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用围巾把脖子和嘴巴包得严严实实,带了手套,捧着杯子。
“喝水。”她回头看见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那。顺便。”我正要顺手把杯子递给她,又是一脸祈愿的笑。
梓子没说话,直到经过身边的时候突然把我从座位上拉起来,拽着往外走。
无奈,这大概就是自讨苦吃。自我安慰说:“也算是有了面对严寒的勇气。”
梓子却乐得咯咯笑。
我就这么一直被拽出门去,没了回头的路。
“也在复习吗?”风没有想象的那么凉,却更急些,把走廊拉得好长好长,梓子攀谈着打发时间。
“【琵琶行】,【兰亭序】和【行路难】。背下了吗?上单元的英语单词背下了吗?还有地理图册、历史年代纪、我国货币政策。”梓子叨叨不休,突然又一脸愁容,“啊!说起来我也都没背清呢!怎么办...怎么办...”
“没有,都没有。反正我全部都要不及格了。”我是不屑成绩,更不想听见这些乱糟糟的东西。于是立刻打断梓子的话。明明是不爱学习的学生,要是哪天突然及格了,那些做老师的倒是会怀疑的吧,“原本就没学会的东西,稍微复习就够补回来吗?”
梓子眯着眼睛稍思考了回儿,转过头说道:“好像确是这样。数学...一直怎么学都不会呢。啊!怎么办...怎么办!”她更加愁苦,皱紧眉头的样子倒有些可爱。
说起来,于老师教的就是数学。
老教师上的课总是枯燥乏味。梓子算是个成绩不错的学生了,只是数学课时也常常睡着。于老师保持着笑脸在讲台上漫漫无尽地讲着难懂的习题,稍一分心就会错过满满一黑板笔记。他喜欢在高谈阔论之后就指着黑板上一大串数字说:“这些都懂了吗?”台下永远是鸦雀无声,他只当作大家都了解。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胆大的学生说:“不懂。”于老师只回一句:“和同学们探讨探讨,还是不懂的话再问老师。”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敢说“不懂”了。
但当每次成绩出来,于老师就要开始纳闷。自己教的课程怎么会拉后腿。却也只是抱怨一句“大家在数学这方面应该多努力啊”,他不发火,不征求意见,固执地认为作为资深教师的自己是正确的。
重点班的学生都在乎成绩,于是学生多少对他都有些意见。
只有我觉得无所谓。毕竟他确是个好人,他关心爱护着台下的学生,无论是哪个学生身体不适或是发生意外,他都一样嘘寒问暖。就算面对这样一个拉低平均分的我,他也总是面带微笑。
说话间就过了走廊和楼道交接的地方,饮水机就在楼道转角的地方。梓子匆忙走下楼道。
她只无意一眼瞥过楼道。
突然惊叫着跌倒在地,尖利的叫声足够震破玻璃窗。
她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楼道下出口的位置,瞬间脸色煞白,神色尽失,表情狰狞,身体不停颤抖。破碎的陶瓷杯子碎了一地,她的手依旧紧抓着不放,鲜血直流,却毫不顾忌。
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恐惧的表情,我也为之惊愕。来不及思索,慌忙跑下楼去,只想快点靠近她的身边。
望向楼道口。
眼里惊现一片恐怖景象。
那里竟摆着一具冰冷可怕的尸体——于老师失了灵魂的躯壳,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定格在那里。
扭曲的身体和撑开了的黑色雨伞相互支持着立在地上。交点是喉咙和伞尖,抹着浓重的红色,正向外一滴一滴渗着血,一滴一滴,汇到地上一大摊子的血。
血腥充斥狭窄的楼梯口,接近黑暗的红色染满了视野里所有物体。
于老师的眼睛还睁着,盯着楼道转角的地方,嘴也张着,奋力的张着。保持着狰狞的痛苦表情,整张脸因失血而变成灰色。手臂低垂在地面上,手指似乎还用力地弯曲着,尸体已经僵硬,死状异常诡异。
听说刺破喉咙的时候人不会立刻死掉,直到血流干了,生命才算到头。
而那段时间最难熬。疼痛、缺氧、说不了话、动弹不得,连最后的挣扎都没有力气。眼巴巴望着血从体内扩散到空气里,生命一点一点慢慢逃离出去。
我伸手遮住了梓子的眼。只想快点带她离开这里。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能清晰的感受她的心跳与颤抖。
闻声赶到的学生们全被眼前恐怖的画面震撼着。狭窄的楼道里挤满了人,吵嚷着,惊叫着,谈论着。让人发狂地嘈杂声。
我带着吓坏了的梓子,冲破人群逃开了。教室里空无一人,死一样的沉寂着。但我知道这样的沉寂不会支持太久,索性送梓子回家。
之后返回学校学校。
到的时候正好是课间休息,教室却出奇的安静。
我不愿破坏气氛,蹑手蹑脚回到位子坐下。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里的每个人都惆怅万分。
出事的那条楼道被封死了,警察来过,稍微勘察就草草结案,断定是意外死亡。叫了救护车运走尸体,通知家属和校方做好善后工作便匆忙离去。
没多久于老师的家属便来了,哭丧着带走了死者的遗物,又引来一阵骚动。
教室里却依旧沉浸在一片惆怅与死寂之中。
下午的数学改成了自习。喜欢上课的学生会自觉做练习,厌恶课堂的就和我一样趴下呼呼大睡。
前桌的女学生保持着一尘不变的沉默。只是也染了一丝忧愁。
可悲的是人类善于遗忘又惯于怀恋,这样沉重的忧愁并不会维持太久。第二天醒来,班里又是原来的模样了,似乎昨天的事情从未发生。直到数学课时隔壁班的女老师代课,学生才想起今后再也见不到那个走起路来像企鹅一样晃晃悠悠的于老师了。才7又沉默起来。
那些天,梓子没有出现,怕是要有段时间见不到了。
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一星期后于先生的葬礼举行她才露面。而今见她,全失了原先天真浪漫的笑脸,只一味愁苦,苍白无力。看着叫人心疼。我特地呆在她身边,乘空闲安慰她几句。
班里的学生大概都来了,在胸前别了小白花。送别死者的时候脱下了摆在遗像前。于老师的在照片里注视着这个世界,独自笑得灿烂,和平时见他一样。学生却各个神情凝重。
大多数人还忙着自己的事务,慰问过家属,不久便离去。我倒是闲暇,就留在下了——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于先生的笑脸。梓子也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等到听完悼词才悄然离开。于是这里就只剩下死者家属,哭泣声回荡在陵园中久久不能消散。
离开的路上梓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低着头静默地走在前面,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路人——无意瞥见她胸前的白花,不难猜到这也是于老师的某个学生,她带了口罩,将黑色长发盘起,避开了别的学生姗姗来迟。我知道她是谁,那背影是他见惯了的。
不禁停步回望,直到梓子扯了我的衣角。
梓子的家长特地在陵园外的车站附近等着接她回家,还邀我搭便车,可惜我不善与人相处,尴尬着推脱了好一番才作罢。
于是这空旷的车站里只剩他一个。腊月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刮过刀子一样疼。
这些日子雨水断断续续却从未停过。直到昨天才好转些,不过天空依旧灰蒙。现在大概是下午5点,没有落日余晖,天边黑压压一片,像世界末日里的景象一般叫人不安。
夜幕骤然笼罩这个镇子。只有孤零一盏路灯立在车站边陪我。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一辆车也没等来,我才慢慢开始懊恼之前拒绝梓子家的好意。却也只能急得四处张望,苦等着,手足无措。
这时候,先前碰见的女学生出现了。她朝车站走来,顺手摘下口罩——果然是她。
稍感庆幸——这冷清的车站不只我一人,风也不像先前那样肆意呼啸。
公车迟迟未到。她在我旁边不远的地方站着,紧紧裹着衣服,不时往手上呵气。
正巧一辆的士救星似的悠然停在我面前。
却见司机摇下窗子,伸出头来张嘴喊道:“坐车吗?到镇上,多加50!”,。
我摸着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银两,心里暗暗叫骂这司机的贪婪。却无奈一阵凉风吹过,顺着领口袖口钻进身体里面肆意窜动,惹得寒颤不止。我无奈,哭丧着上车坐下。
“喂!一起走吧!”我特地回头喊了还站在风里的她。
她却愣着不回答。
“喂!快过来!不冷吗!”再次唤她。才终于见她有了反应。太头看我,依旧站着不动。
实在冷的慌,车里的司机也不耐烦地吹促起来,
“喂!上车了!快点!”我朝她猛挥手。
她也终于意识到了。
“叫我?”她问道,这是近半学期我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微弱却清晰,不高不低,从耳朵浸透到脑中,慢慢地扩散开来。
“嗯!一起回去了!”
她呆滞着眼神,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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